司命之前打算送，可是想想不能这么做，就改变了想法。

“正好，这柳家送的铺子，正好卖粮食。”司天说着端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茶。

祈副官看着几人，这柳家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他们家小姐，现在怎么死都不知道了。

柳家大宅。

淮郎中确定了药丸没有问题之后，就让柳家的两个孩子吃下。

他等了很久，反复地号脉才确定了两人脉象已经平稳了：“柳老夫人，两位小少爷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了。”

“只是经过这一次，身体损伤太重，以后怕是要时常吃药了。”

柳老夫人看着已经瘦得脱相的两个孩子，心疼得不行：“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淮郎中摇摇头：“能保下性命已经是万幸了。”

“老夫人，大爷，不好了，出事了。”柳家管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淮郎中看他们有事情要处理，就告辞离开，也没让柳家的人送自己，出门拦了一辆黄包车去了司家。

柳老夫人看到管家眉头紧皱：“焦急忙慌地做什么？”

管家：“粮食，家里，仓库和店铺的所有的粮食都发霉腐烂了。现在城里百姓知道我们有粮不出售，已经在打砸柳家的店铺了。”

“什么？”柳老夫人感觉自己头一阵的眩晕：“老，老爷呢？”

“老爷还在司家没有回来。”管家老老实实回答。

“还不快去把人叫回来。”柳家二姨娘连忙说道。

“啊！老爷，你这是怎么了，快来人啊！老爷晕过去了。”柳家三姨娘在楼下惊呼出声。

柳家一片人仰马翻，而司家却是平静安稳。

卷卷蹲在一筐鸡蛋的面前，低着小脑袋不知道在什么。

司锦宸和百灵也蹲在了她身边。

“小姐，你看这些鸡蛋很久了。”百灵不知道他们家小姐怎么突然对着鸡蛋发呆了。

卷卷转头看她：“姐姐，蛋蛋里是不是有很多的小鸡鸡？”

百灵被她问得懵了：“这些鸡蛋是外面买回来了，不知道能不能孵化出小鸡。”

“这里有小鸡哦！我们把它养大，是不是就有很多吃不完的蛋蛋了？”卷卷很认真地问道。

司锦宸看着鸡蛋：“卷卷，我们家里没有养鸡没有办法孵化小鸡哦。”

“为什么呢？”卷卷满脸的不解。

百灵：“孵化小鸡要有适合的温度，太冷和太热都不行，鸡妈妈有羽毛就能保持温度。”

卷卷似懂非懂：“有毛，有体温的就行吗？”

百灵觉得这话对，好像又有些不对，不过还是点点头：“嗯。”

卷卷转头看向趴在地上打了个哈欠的松松。

松松感觉到了她的目光：“汪汪。干什么？”

卷卷起身跑到松松旁边蹲下，伸出小手摸着它蓬松的毛发：“有毛，有温度。”

松松满头的问号？

几个意思？

“松松，你帮我孵化蛋蛋呗！”卷卷笑眯眯地和它商量。

“汪汪。我是狗，不是母鸡，怎么孵化？”松松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卷卷可不管，从竹篮里挑出鸡蛋，抱着就拿去放在了松松的狗窝里。

松松的狗窝很柔软，这是司老人专门给它定做的，软软的还很保暖。

司锦宸看着她迈着小短腿抱着鸡蛋放入了松松的窝也是哭笑不得。

他是该阻止呢？还是该帮忙呢？

还没等他想好要怎么办，就看到卷卷撅着小屁股，趴在松松的窝边上把鸡蛋都放好了。

松松一脸的抗拒：“汪汪汪。我是狗，不会孵蛋。”

卷卷放好之后就来抱它：“试试嘛，万一会呢？”


用一个小篮子装好，递给他们拎着出了厨房。

“阿爸，我们找回来了。”司锦宸拎着篮子跑了回来。

司命拿出里面的东西按了鼻子，眼睛和嘴巴，又把树枝插在了雪人的身体两侧。

卷卷看着这个雪人，从脖子上拿下了围巾：“阿爸，给雪人围，不然它会冷的。”

“好，我们给它围上。”司命把她抱了起来：“卷卷给它围。”

卷卷伸出小手把自己的红色小围巾给它围上。

司命把她放下：“好看吗？”

卷卷点点头：“好看。阿爸，能把它带进家吗？”

司命笑着摇头：“要是把它带进去了，它就要融化了。就让它在这里当个小卫兵，守着院子好吗？”

卷卷伸出小手摸摸雪人的脑袋：“你要看好院子哦，不能让坏人跑进来。”

司老夫人披着围巾，靠在门口看着打闹的几人，脸上都是笑意。

去颜老爷子家的时候，司锦宸换上了一袭长衫，连司命也同样是一身的长衫。

倒是没有了他平日里穿军装和西服的英气逼人，反而显得儒雅有礼。

卷卷今天也是穿的一身的袄裙，她现在长胖了不少，小脸肉嘟嘟的，皮肤也白皙透着粉色。

父子三人站在一起倒是显得很是养眼。

司天看着三人：“我和姆妈就不和你们去了，人去得太多了，他反而不喜。”

卷卷坐上了车，转头看向司命：“阿爸，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我们去请一位先生，他的学问很好，阿爸想请他来教你们读书识字。一会见到他要有礼貌，不可以调皮。”

司命嘱咐两个孩子。

“阿爸，我们会乖乖听话的。”司锦宸坐得很端正。

卷卷那看着车往比较偏僻的地方开，房屋也没有之前见到的好，相对来说破旧了不少。

路上的百姓穿的也都是普通的长衫马褂，上面还缝着不少的补丁。

“督军，前面车子过不去了，只能走路进去。”祈副官看了下前面的路说道。

“你找地方把车停好，不用跟着我们了。”司命说完带着两个孩子下了车。

他们的到来倒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这里可是很少有穿着体面的人进来。

“这三人做什么的？”一个年轻人用手拐碰了碰一旁馄饨摊的老板。

“谁知道，我看是坐着小汽车来的，应该是谁家的大少爷。”老板看了下他们去的方向。

“搞不好是来找颜老头。”

“你不说都忘了，之前不少人来找颜老头教孩子，都被他拒绝了，还说除非他们找到什么本？”年轻人抓抓头想不起来了。

“孤本。”老板翻了白眼。

“这东西要是那么好找，怕是他早就出山了。”年轻人吃了一口饺子说道。

“吃完赶紧干活去，今天不用去拉车啊！”老板嫌他话多开始赶人。

司命拉着两个孩子，避开了一些比较脏乱的地方。

弄堂里挂着各种各样的衣服，贴着花里胡哨的海报。

三人来到一个院门口，看着院门开着。

司命抬手敲了敲院门“叩叩叩。”

“请进。”一个女声从院子里传来。

司命带着两个孩子进了院子。

卷卷看到一个穿着棉服旗袍的奶奶，正在院子里翻晒着桌上的书本。

简梦兰看着进来的三人并不认识：“你们找谁？”

“请问是颜安青，颜老爷子家吗？”司命恭敬地问道。

简梦兰看三人一眼笑着道：“你们是想来请我家老头子去给孩子授课的？”

“是。”司命并没有否认。

“那你们可要失望了，这老家伙可是谁家都不去，除非能找他说的孤本。”简梦兰脸上带着淡淡的笑。


百货公司的经理连忙跑过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可能是刚刚一个客人的狗干的。”

“你一句对不起就完了，你看看我这一身？”柳承安气得不行。

怎么每次一遇到司家这几个人就这么倒霉。

经理连忙道歉，请父女二人去换洗，还答应给了补偿，这才把这件事给压了下去。

司老夫人笑着摇头：“这家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嘴臭的毛病。”

“姆妈，其实不改也没事，柳家那些人也被他气得够呛，想想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不是吗？”

司天想想就觉得解气，柳承安生在柳家可最看不起柳家，他的夫人也是违背柳老爷意思娶的一位歌女。

把柳老爷子气得差点把他腿打断，不过他根本不在意，柳家越不让做的事情，他就非要做。

哪怕威胁把他赶出柳家他也不怕，找了个喇叭就在家门口宣扬柳家的丑事。

可真是咬头，头硬，咬屁屁，屁屁臭得主。

“我们去楼上的餐厅吃饭，这里有升降梯，倒是可以看看北洋城的风景。”

几人一起坐升降梯去了顶楼。

卷卷一直好奇地看着升降梯慢慢地上升：“哥哥，都不用走路了吗？”

“这叫升降梯，有手摇和电动的，这个是电动的，是北洋城最好的升降梯。”司锦宸给她解释。

顶楼的花园餐厅，一半是在露天，一半是在室内。

室内很暖和，透明的玻璃窗能看到窗外的景象，室外现在都被白雪覆盖没有开放用餐。

司老夫人一上来倒是碰到了不少的熟人，和他们打了招呼，就选了一个不错的靠窗位置。

卷卷跪在凳子上，小脸朝着外面看去，能看到白茫茫的屋顶。

还能看到很远很远的地方，雪花一片片飘落下，看上去很是漂亮。

“真好看！”

司天怕她摔倒，用手护在了她的周围：“开春了，这里又是不一样的景色。”

司老夫人让司锦宸点餐。

他给卷卷点餐的时候特意嘱咐了一句不要葱花。

卷卷除了不喜欢葱之外，她都不会挑食。

“这不是司家二爷嘛，倒是很久没有见你出来外面吃饭了。”一个女子穿着洋装走了过来。

杏色的大衣，一直到小腿，收腰的设计勾勒出了她的好身材。

一双黑色细高跟，让她显得高挑了不少。

“肖小姐。”司天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肖媛看到司老夫人也在，向她打了个招呼：“司老夫人你也在。”

“陪两个孩子来买些东西，肖小姐倒是很久没到家里玩了。”

“这不是刚刚订婚，还想着过些日子送请柬到司家。”肖媛说着还故意露出了手上戴着的戒指。

“那真是恭喜了。”司老夫人脸上笑容很是得体。

“谢谢，你们几位慢用，我就先过去了。”她说着就朝着另一旁的男子走去。

司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收敛：“这是故意来恶心你的？”

“姆妈，我都不在意，你何必在意。”司天淡淡一笑，转头看向窗外。

以前肖媛也是他的追求者之一，只是后来他腿伤了之后，知道他不能站起来，她可是巴不得把关系给撇清了。

卷卷歪着头看向肖媛他们在的位置：“灯灯要掉了呢！”

“嗯？”司老太太他们一脸的疑惑，朝着她看的地方看去。

只看到屋顶的吊灯突然落下，下面坐的还正好是肖媛和她的未婚夫。

男人动作很快地撒腿就跑，还推了一把挡道的肖媛一把。


“好。”司命挂断了电话。

“督军，有人对老夫人下手，是不是和大烟有关？”祈副官眉头紧锁。

“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你派人去查查看。”司命坐在椅子上看着手里文件。

北洋城不准出现大烟，但是这东西的利益太大了，就算他明令禁止，还是有人会冒死想要分一杯羹。

卷卷换好衣服就去找松松：“松松，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回来哦。”

松松扭头不去看她，现在身边多了一群叽叽喳喳的东西，让它头疼。

司锦宸伸手摸摸它的脑袋：“很好吃的哦。”

“汪汪。真的很好吃？”松松疑惑地看着两人。

卷卷从自己的包里拿出炸肉丸：“你尝尝看。”

松松闻了闻，味道还不错，张口就吃进了嘴里叫吧叫吧。

“汪汪。味道还行，就是冷了，下次记得给我带热的。”

卷卷又摸摸它身边毛茸茸的小鸡：“要快快长大呀！”

一群小鸡蹭了蹭她的手，都缩在了松松的身旁。

司天今天回来得很早，现在粮食铺子的生意不错，他也已经联系了自己的关系购买了粮食。

之后的几天，粮食会陆陆续续地送到北洋，粮食的危机可以暂时解除。

“卷卷，阿宸，你们今天去街上好玩吗？”

“好玩。”卷卷陪在他身边，看着他走路。

司天现在不要拐杖已经能走上一段路了，只是并不想让人发现他身体好了，外出依旧坐着轮椅。

“等二叔忙完这阵子，再带你去玩。”

“好呀！”卷卷拉着他的大手满脸的笑意。

司命今天回来得还算早，两个孩子都没睡，看到他就松开了司天的手朝着他跑去。

“阿爸。”

卷卷和司锦宸一人抱了他一边的大腿，仰着头看他。

“你们阿爸回来了，就把你们二叔丢了？”司天酸溜溜地说道。

“没有呀，二叔还在呢！”卷卷歪着脑袋看他。

司天感觉被扎心了，你这没丢和我的丢是一个意思吗？

“我们扶你们二叔坐下。”司命笑着看着两个孩子。

卷卷和司锦宸一左一右拉着司天的手，让他慢慢走到沙发边上坐下。

他们又跑回到司命身边挨着他坐。

“姆妈你看着两个小家伙。”司天委屈巴巴地和司老夫人告状。

司老夫人笑得眼尾都出鱼尾纹了：“你说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和两个孩子计较上了。”

司命一左一右把两个孩子抱坐在自己身边：“粮食的事情处理完了？”

“嗯，粮食陆陆续续都在往这边运了，近几日就会到。”司天说正事就严肃了一些。

“这就好，粮食的事情暂时解决了。”司命总算是能稍微松口气了。

“阿爸，为什么不自己种米米呢？”卷卷仰着小脑袋看着他。

司命低头就看到她清澈的眼眸，一下子清醒了。

是啊！他们为什么不自己种粮食，现在北洋城大部分的粮食都掌控在柳家的手里，而他每次都需要高价地去购买粮食。

这就让他每年都有些捉襟见肘，而买地种粮食，成本却是远低于购买的。

“我倒觉得我家卷卷说得有道理。”司天看向卷卷：“现在北洋城的粮田大部分在柳家的手里，让我们很被动。”

“但是我们要是自己买地种植粮食，未必就不是一条出路。”

司老夫人没有说话：“我倒是觉得可行，以前你阿爸不是督军的时候，我们也是自己种粮食的。”

“民以食为天，不管以后如何，粮食的储备才是根本。”


司命起身行礼：“是，我们家目前就只有这两个孩子。”

“嗯，每日送我这里学习一个时辰。”颜安青说完转身就准备进屋子里去。

“你这个老头子，怎么一点笑脸都没有。这么小的两个孩子，你让人家怎么放心往这里送？”

简梦兰起身把他给抓了回来，指着两个孩子质问道。

“好好好，我去他们家授课总行了吧！你这老婆子怎么胳膊肘还往外面拐的。”颜安青对自己夫人也只能举手投降。

“这还差不多，你以后每日去督军家里教两个孩子，不回来也没事。”简梦兰看着他说道。

“我不回来，让你一个人住在这里？”颜安青气得吹胡子瞪眼睛。

“你不回来，我可以不用伺候你了，也不用给你煮饭了。”简梦兰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

“成何体统，我告诉你，我每天都回来。”颜安青气哼哼地一甩衣袖就进了屋子。

卷卷拉了拉司命的长袍：“阿爸，漂亮奶奶和严肃爷爷吵架了吗？”

“哈哈哈！”司命还没说什么，简梦兰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走到卷卷的面前弯腰捏捏她的笑脸：“这个称呼好，严肃爷爷。”

“夫人不好意思，小孩子说话有些天马行空。”司命还真怕颜安青生气。

“没事，这老头平时就这副臭脾气，还望你们多担待。明天一早我就让他去督军府。”简梦兰笑着摸摸两个孩子的脑袋。

这两个孩子还真的挺讨人喜欢，要是……

说好了明天去家里的时间，司命就带着两个孩子告辞了。

简梦兰送他们走到了院门口，朝着他们挥手道别。

卷卷和司锦宸也是一边走，一边朝着她挥手道别。

“走了？”颜安青从房间里出来。

简梦兰关上了院门，转身瞪了他一眼，没打算理他。

“梦兰，我知道你一直都怪我，当年如果我答应了，我们的孩子就不会死。”颜安青说到这里手指握了起来。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反正孩子回不来了。”简梦兰收拾着桌上的书册。

颜安青走到她对面拉住她的手：“我知道，不管我说什么，这件事都是你心里的一根刺，这么多年你从未原谅过我。”

简梦兰抬头看着面前这个瘦弱的，满头白发的老头，她抬手给他整理了下有些散乱的发丝。

“安青，我开始的时候不理解，他们给你出了很高的价格让你翻译书本。”

“你却说什么都没有同意，孩子出事的时候我恨过你，也怨过你。不是你坚持，他们又怎么会绑了我们的孩子。”

“可是我后来明白了，这书不能翻译，我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怎么能给这些外敌。”

“你坚持不翻译，其中怕是有什么秘密，我不问，但是我也不傻。你要真给他们翻译了，要是哪一天我们死了，也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颜安青眼睛都红了，当年他们找到自己，想让自己翻译一本书，他一看就知道里面记载的是一个古墓的施工图。

他不能这么做，要是翻译了，这些人多半会去把这坟墓给挖了，他不能让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落入外人之手。

所以哪怕他们用自己的孩子威胁自己，他都没有点头。

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就是孩子和自己的夫人简梦兰。

“梦兰，对不起。”说完他用手掩面哭了起来。

简梦兰走到他身前一把抱住他，眼泪也止不住地往下掉：“安青，督军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