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小说 其他类型 六零,她在深山凶名远扬小说
六零,她在深山凶名远扬小说 连载
继续阅读
作品简介 目录 章节试读

本书作者

落袋为安

    男女主角分别是桂芝秦远山的其他类型小说《六零,她在深山凶名远扬小说》,由网络作家“落袋为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天又擦了黑,楚春丽匆匆赶到队长老许家。屯子里的大小事务都是五十多岁的老许忙活。刚踏进老许家的院子,她运了运丹田之气,放开嗓门。“哎呀......我的老天爷啊......你咋这么不开眼呐......”音调拉得老长,挤着眼泪推开房门。老许全家刚吃过饭,媳妇大凤在收桌子,哭丧一般的声儿让老许皱了皱眉头,吧嗒吧嗒抽旱烟的嘴都僵住了。一进门的楚春丽就添油加醋地说桂芝一家怎么欺负她,自己多么委屈,着重强调,队上的枪竟然被楚灯芯给偷了。这下不拿正眼瞅她的队长老许,坐不住了。“啥?偷枪?”楚春华擦了擦脸上的鼻涕,嗡声嗡气。“你说这队上的枪都敢偷,咱屯子只有大队上有枪,她哪里来的。”老许赶紧起身,披上缝缝补补的军大衣,两手一背,走得急匆匆,一点不管后...

章节试读

天又擦了黑,楚春丽匆匆赶到队长老许家。
屯子里的大小事务都是五十多岁的老许忙活。
刚踏进老许家的院子,她运了运丹田之气,放开嗓门。
“哎呀......我的老天爷啊......你咋这么不开眼呐......”
音调拉得老长,挤着眼泪推开房门。
老许全家刚吃过饭,媳妇大凤在收桌子,哭丧一般的声儿让老许皱了皱眉头,吧嗒吧嗒抽旱烟的嘴都僵住了。
一进门的楚春丽就添油加醋地说桂芝一家怎么欺负她,自己多么委屈,着重强调,队上的枪竟然被楚灯芯给偷了。
这下不拿正眼瞅她的队长老许,坐不住了。
“啥?偷枪?”
楚春华擦了擦脸上的鼻涕,嗡声嗡气。
“你说这队上的枪都敢偷,咱屯子只有大队上有枪,她哪里来的。”
老许赶紧起身,披上缝缝补补的军大衣,两手一背,走得急匆匆,一点不管后面忙不迭地上爬起跟上的楚春丽。
寡妇家的门可不好进,要不是出了偷枪这码子事,他这个当队长的避之不及。
跟在后面屁颠颠的楚春丽,他也不愿意搭理,屯子里嚼老婆舌最厉害就是她,谁都不待见。
心里只想着,这帮老娘们,没一个省心的。
刚一推开寡妇门,就看见了收桌子的桂芝。
“队长你咋来啦?”
老许冷着脸,黝黑的脸此时更黑了,双手还背在身后,刚一进门他就看着炕沿边上的枪。
前后脚进屋的楚春丽,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再不是刚刚挤出两滴鳄鱼眼泪的模样。
楚灯芯猛地站起,抓起猎枪,将枪口指向老许身后的楚春丽。
这回楚春回的脸一下白了,腿肚子都开始打颤。
“队长,她要杀人。”
老许脸上的皱纹展开了些,语气放缓。
“灯芯儿,我看着桂芝长大的,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咋个不好好过日子,还偷枪呢?”
猎枪被她稳稳托在手上,并未有一丝的晃动。
“过日子?孤儿寡母马上就要饿死也算过日子的话,这日子不过也罢。”
老许叹了口气。
“这时候,家家都难,谁家不是勒紧裤腰带。”
“我爸死了,你们说他违反纪律,死了活该,口粮给我们的减得不剩下啥。”
“我借得秦远山的枪,给自己挣点活命的口粮,咋就不行了?”
听到这话,老许默不作声,一旁的楚春华目瞪口呆,这刚来的知青军人咋就攀上了?
“队长,谁知道她是不是偷的人家军人的枪,人家咋会借给她?”
“滚滚滚,滚回你家去,一天吃饱了没事干,哪都有你!”
老许一把将楚春丽推出门去,害的她差点又摔一跤。
来不及委屈,赶紧趴门口听听到底咋回事。
他还没傻到相信一个18岁的小姑娘能从军人手里偷枪出来,既然这小丫头自己谋生路,也好过孤儿寡母等死。
这秦远山刚到没几天,屯子里没猎户,上头派他来守屯子。
“队上也没什么办法,毕竟你家欠着那么多家钱,以后咋样,看你们折腾吧。”
楚灯芯点了点头。
一旁心惊胆战的桂芝大喘了一口气,绷着的身子软软地靠在黄泥墙上,怀里是缩在一起的蝉花杜鹃。
刚要转身走的老许却被楚灯芯拉了回来。
“队长,这是我妈准备好给你家儿媳妇的。”
只见一个包袱捆的五花大绑,叹了口气的老许接过,双手一背,走了出去。
趴门上正偷听的楚春华被猛地推开的门板狠狠撞在鼻梁子上。
“哎呦!”
一股热流从鼻子里淌了出来。
老许像没看着捂鼻子的人一样,大踏步离开。
只留楚春丽在门口干跺脚。
“队长你,你,我鼻子......”
哗!
一盆刚刚泡兔子肉的血水兜头泼了她一身。
她刚要破口大骂,屋门‘砰’的一声关上。
小风一吹,浑身湿透的她打着哆嗦。
这不赶紧回家换衣裳,就得一命呜呼。
骂骂咧咧嘴唇发紫的楚春丽一路小跑,逃似的没了影儿。
炕上的母女几个笑的打滚,桂芝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真舒坦!”
蝉花跟杜鹃在炕上蹦哒不停,像是为大姐加油助威。
“你以后别跟鹌鹑似的,别学咱爸那套歪理邪说,啥得饶人过且饶人,你饶别人,别人就要骑到你脑袋上去。”
躺在炕上的桂芝,感慨万分。
“说得对,咱家一辈子都窝囊,你爸死得更窝囊,从今往后,咱家就听你的,那句话咋说来着?”
楚灯芯摸了摸炕沿边的猎枪。
“人不狠,站不稳。”
刚回到家的老许把包袱往炕上一丢,拿起了炕头的草编篮子,抽出烟杆子,吧嗒吧嗒抽了起来。
媳妇大凤见老爷们脸色不好,就拆开里外三层的包袱。
“肉?”
队长一回头,烟杆子都掉地上了,是狍子肉。
“哎呀,这么大一块,儿媳妇这两天吃不上啥好的,正好拿给她补补身体。”
大凤摸着狍子肉高兴不得了,自家老爷们真厉害,还能带块肉回家。
儿媳妇刚小产,冬天都在猫冬,天天吃土豆子白菜,脸都蜡黄蜡黄,也不知道能不能养过来,以后怕怀不上孩子。
捡起地上的烟杆子,老许叹了口气。
“这是桂芝她们给的。”
“啊?她们家那情况,不饿死都不错了,咋还有肉给你?”
“我哪知道?人家给你的你就收着吧,明天把家里的高粱米装点过去。”
赶紧下炕的大凤推了一把老许,赶紧拿着狍子肉去炖上。
“那还不是念着咱家的情,没咱家的救济,早饿死了。”
“去去去,就你话多。”
他又想起了桂芝的男人楚爱国,人老实,当兵回来就在队上伐木头养家,一家老小都照顾的好。
这不喝酒的人突然喝了酒来上工,被砸瘫了,这桂芝借钱也要治,那时候他就知道准没个好。
那老楚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灯,那楚春丽更不是个好鸟,一进门他就知道没憋好屁。
以前灯芯见人就躲,说句话都脸红,怎么这性子一下变了?
敢拿着枪指着那长舌妇。
他摇了摇头在炕沿子上敲了敲烟袋锅子。

回到家的灯芯摘下兔皮帽子挂在墙边钉子上,桂芝仔细拍了拍她身上的雪。
蝉花手里拿着不知哪来的瓜子,塞进她的手里。
“凤婶儿给的,还夸大姐是个好孩子,你咋就成了好孩子?”
灯芯笑了笑,掏出自己口袋里的瓜子,哗啦啦洒在炕上。
“我长的好看呗,桂芝,咱家连个镜子都没有,我都不记得自己长啥样啦。”
杜鹃跟着叫道。
“我啥样儿,我有大姐好看不?”
狠拍了一下灯芯的屁股,桂芝笑骂。
“等咱家有钱了,第一件事买面镜子,让你们姐仨好好照镜子。”
夜里。
娘几个躺在炕上,蝉花杜鹃打起了呼噜,在黑暗中的桂芝出了声。
“灯芯儿,妈知道你受委屈,妈对不住你。”
楚灯芯闭着的眼睛猛地睁开。
桂芝还是知道了。
“你咋这么憋的住?以为你还得跟以前一样哭天喊地。”
“妈错了,妈改,灯芯儿~”
“啊?”
“我不给你拖后腿,可怜别人不如可怜自己。
我不哭,以后的日子咱就笑着过。”
“嗯。”
从这一天开始,桂芝仿佛变了一个人,也不知道受了哪样刺激,一天嘴里哼着歌,煮粥的水都少放了不少。
蝉花杜鹃在屋子里瞎跑,也不会挨骂,跑的更欢快了。
一早,灯芯紧了紧兔毛帽子,在桂芝的歌声里出门。
呼号的北风不再凶猛,天上隐约露出一点蓝。
估计明天就能上山打猎。
灯芯特意从屯子里绕了一圈,大摇大摆。
家家门户紧闭,没一个出门的。
“这灯芯老虎了,泼屎她都能干出来。”
“该!不这么厉害,得被欺负死。”
“你咋这么冲?我对你还不好?”
“好个屁!你妈说我的时候,你咋不还嘴。”
转了一圈也没见一个刺头出来,灯芯觉得无聊至极,悠悠然就去河边。
屋子里的楚春华站在窗户边恨的牙根痒痒。
“妈,我咋还觉得一股屎味儿......”
李美玉坐在炕头,东闻闻西闻闻。
“姐,我也觉得有股屎味儿......”
楚春华一拍窗子,猛地回头,龇牙咧嘴。
“一天屎屎屎,就不能说别的啦?养你们两个窝囊废,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炕沿子上抽烟袋锅子的李有福低眉顺眼,头都不抬一下。
谁敢去找麻烦,那当兵的那天可是扯着楚灯芯的手,谁知道咋搭隔上的。
非为了那点粮食给李富贵说媒,被打的鼻青脸肿回来还不知道厉害,扯老婆舌找痛快,真痛快了。
被人打的又痛又快。
这下好了,当着全屯子面被喂了猪屎,彻底抬不起头。
那孟家小寡妇都不给自己好脸子看。
出不去门的他,只能天天窝在家抽旱烟,看着那张死人脸。
气鼓鼓的楚春华一把扯过挂在墙边的干苞米,坐在窗户边发狠地撮成粒,掉在新买的簸箕里。
姐弟俩不敢再吱声,可李美玉心里可惜自己的新棉袄,刚用布票扯得蓝布,穿上才一天,还没等去跟小姐妹炫耀完,就扔在了外边儿,洗都没法洗,只能扔。
屋里头臭得人恶心,黄泥墙根本擦洗不出来,吃饭都是一股子屎味儿。
更可气的是秦远山竟然护着楚灯芯!
狐狸精就是狐狸精,肯定是她勾引的。
可是他俩咋认识的?
死丫头,以后看我怎么收拾你!
站在河边的灯芯打了个喷嚏。
谁想我?
桂芝也是的,才离开这么一会,就在家里念叨。
拿着刚从树根底下刨出来的冰镩子,她用脚扫了扫积雪,露出冻住的冰口上。
一顿操作猛如虎,拉起打开冰口里的渔网,她使出了吃奶的劲儿。
越费力她越高兴,指不定能捞出多少鱼来,也不知道桂芝今天能不能批准吃鱼吃到饱。
被拖上来的渔网装了不少,活蹦乱跳的鱼翻腾没两下就冻住,还维持尾巴卷起的模样。
鱼获被摊在冰面上,楚灯芯眉开眼笑。
粘团子,滑子,哲罗大大小小啥都有。
滑子最鲜,哲罗刺儿少,粘团子没鳞,估计蝉花杜鹃最爱。
收罗了渔网里的鱼,通通装在桂芝封的布兜子里,渔网又被放进洞里,不迷信的她也学着记忆里的原主,虔诚的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快来,快来,都到我的网里来。”
背着一口袋的鱼,没有先回家,直接去了大队上。
敲门声打断了秦远山手里的活儿,桌面上一整排的子弹站得整整齐齐。
一开门就是又像个雪人一般的灯芯,白色的兔毛帽子底下是红红的小脸蛋,眼睛弯弯,睫毛上是落雪,像两把小扇子,嘴巴肉嘟嘟地荡漾着微笑。
看呆了的秦远山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定定地看着,挽着的袖口下青筋浮起,指节分明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门把手。
“嗨!”
灯芯举起左手,歪头笑得坏坏的。
半天都不见秦远山让自己进门,索性挤开他的身子,钻进屋里。
穿着白衬衫的他,低头看了看身上沾着的雪粒,眼眸里的光闪了闪。
进屋灯芯就扔下肩膀上的布袋子,发出‘咚’地一声。
秦远山回身就看见灯芯在拍花棉袄上的积雪,落在地上,迅速化成一摊水渍。
蹦蹦跳跳半天,那积雪还牢牢地粘在她的肩膀后面。
他伸出手,犹豫着要不要帮她拍一拍,毕竟,穿着湿了的花袄容易生病,生病了估计连药都买不起......
灯芯突兀地转过身来,他伸出的手尴尬地在空中停了好几秒,最后出现了透明的蚊子,他象征性地扇了扇空气,又缩回手。
“你猜我带回来啥?”
秦远山也不说话,只是又坐回桌边的凳子上,面对着她。
狡黠地扇着眼睛上的小扇子,灯芯不客气地一下坐到平整的床上。
“你看看,我牛不牛。”
打开破烂的口袋,里面的鱼都瞪着黑色的圆眼睛齐齐看着他。
灯芯两只小脚荡来荡去。
“我拿走几条,剩下的你帮我拿去供销社,换三斤高粱米,其它兑成钱,不知道能换多少......”
秦远山深呼吸了一口气,说出了第一句话。
“我那刚换的床单。”

桂芝拿着队长媳妇送来的高粱米,竟然煮了一次高粱米饭,终于不是清澈见底的粥。
顿顿吃肉固然好,可桂芝不同意。
灯芯怒吃了两大碗。
对于天天靠能量块生存的她来说,让她生啃土豆她都觉得甜。
“慢点吃,队长对咱家的恩情以后可不能忘。”
“放心吧,忘不了。”
其实她的内心想法是,队长的用处简直太大了,比如现在,她要去借点东西。
擦了擦嘴的灯芯抬脚就要走,被桂芝按在凳子上,好好梳了个头。
“你这头发一天像个鸡窝一样,不像个姑娘样儿,以后还怎么找婆家。”
说着桂芝把她及腰的长发散开用木梳疏通,编了两个麻花辫,还不知从哪掏出两个红绫子,扎在辫尾。
“如果你同意,我想剃个头。”
扎着两个揪揪的蝉花杜鹃也抬起头附和。
“我也剃我也剃。”
啪——
挨了桂芝一巴掌的灯芯一路小跑去找队长,辫子上的轰绫子荡啊荡。
桂芝山猪吃不来细糠,吃了几天狍子肉就开始反酸水,昨儿兔子刚剥了皮,债主就登门了,全送人家手里了。
灯芯眼巴巴看人提走的,兔子肉她还没吃过呢。
刚一进队长家大门,就看着凤婶儿在铲雪。
“凤婶儿!”
“灯芯咋来了?冷死个人的天儿,赶紧进屋去。”
“好嘞。”
钻进暖融融的屋里,先抓了一把炕边上的瓜子,好吃,她又往兜里揣了两把,队长老许正在往烟袋锅子里添烟丝儿。
“兜小了,咋不拿个口袋装。”
灯芯哈哈一笑。
“许爷,你家瓜子就是香,凤婶儿在里掺得啥?”
“啥事儿?”
“有没有渔网借我使使?”
“还没入冬,来了一帮南蛮子,一张能卖八毛钱,屯子里有渔网的人家都卖了,你找那干嘛?”
这可不太好,本来还想着用渔网逮点鱼来卖供销社,再给桂芝改善改善伙食。
好些天都去不了山里,只能看着借来的猎枪叹气儿,桂芝就是不给她上山去。
“天儿不好,几天上不了山,我想搞点鱼来看能不能送去供销社卖钱呢。
那我走了,许爷,瓜子确实香,我再抓点哈。”
又抓了几大把瓜子的灯芯双手插兜离开,大凤还在扫雪。
“凤婶儿,让老许扫,你这好不容易养的二两膘,都给累没有了。”
大凤拿着扫帚作势要往灯芯身上拍。
“死丫头,嘴怎么这么碎,桂芝是不是给你吃饱了。”
嘿嘿一笑的灯芯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走回家。
上山也不给,抓鱼也抓不成,闲的疼。
今天是队长老许劈柴火的日子,偶尔见他话少不笑,叫来喝酒,也推脱不来,今天大凤刚炒的瓜子,还是硬着头皮送去。
秦远山一天就在屋里,刚来的时候还去山上转转,最近山上也不爱去了。
打开房门的秦远山,就见着老许披着那件破旧的军大衣,裂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黑牙。
“小秦,我家那口子今天新炒的瓜子,给你送点。”
礼貌地点头感谢后,老许被让进了屋。
打量着这干净不像话的屋子,老许又看了看叠成豆腐块的被子。
“你这整的真干净,谁要是嫁给你,那得老省事了,我那老婆子一天就知道骂我埋汰。”
这小秦不光长得高又帅,别的也挑不出毛病,一看就不是小家小户,指不定是哪个将军的娃。
不搭话的秦远山,只从炉子边上拿起水壶,倒在搪瓷缸子里,递给老许。
“老楚家那丫头你知道吧,就是从你这借枪那个,她跟我借渔网,哪有渔网啊,都被南蛮子收走了,这丫头苦啊......”
那些粗糙的词句,让他慢慢了解这个在深山里拿柴刀跟狍子肉搏的女孩。
眼眸里的光闪了又闪,他低沉的声音才第一次出现。
“她的身手不错,是跟谁学的?”
“哎哟,你啥眼神儿啊,她打小就不爱吱声,见人就躲,也不知道最近是那些催债的催的急了,这丫头性格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老许一下子话多起来,平时在村民面前那叫一个惜字如金,在刚来的小秦面前,他却变了模样。
哪个前程似锦的军官愿意来这偏远的山村,这野兽进村伤人经常发生,人家能来,可是千恩万谢。
送走了老许,秦远山穿戴齐全拍了拍拴在马厩里的枣红大马,一个跨步翻身上马,紧了紧缰绳,走进风雪中。
山里的日子安静,只是那天打猎偶遇的女孩让平静的生活溅起波澜,他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楚灯芯。
城市出身的他虽然不知道农村里女人的苦难,但是那天在林子里看她一个人单枪匹马,拿着一把柴刀就敢跟狍子斗个你死我活,跟他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
不像大院里那些女孩爱穿皮鞋布拉吉,哪怕是兵营里的女兵,休假时也要穿着裙子跟男朋友去逛公园逛百货商店。
他说不出来那种特别,或者说他的前二十年,没有把多余的目光看向身周的异性。
想了想自己被指腹为婚,更觉得荒唐。
结婚这种事不应该是互相喜欢才能结的吗,他不懂老秦的战友情,索性离开家。
今天他要去镇上寄信,靠山屯离镇上隔的远,走路要大半天,骑马最快。
枣红马是他买的,老农户养的好,油亮的皮毛闪着健康的光泽,四肢粗壮有力,顿顿要吃好草料,还要吃好大一个豆饼。
就是性子烈,喜欢拿马鼻子看人,不让除了老农户以外的人碰一个指头,但是他还是在林子里用了半天才驯服,取了名字‘追风’。
他跨坐在高头大马上,走在镇子里,引来不少路上的女青年频频回头。
“长的也太好看了,你看那个头儿,起码一米八几,你看那个腰......”
“别说了,镇上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儿,你说白马王子是不是就长这样?”
“啥白马,人家是枣红马。”
“你懂啥,你就知道吃饱还饿。”
路边过路的男人只是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杆,心里的自信并未减少一分。
“我离你还不就是差了一匹马。”
“现在谁还骑马,骑自行车不拉风?”
窃窃私语的女孩和自信的男人并没有引来秦远丝毫注意,他只是牵着缰绳,好像走在自家后院一样,闲庭信步。
枣红马打着响鼻终于停在了一处。

将手里的热水全部倒进桶里,白卓捂着嘴就跑了,憋不住,一点憋不住。
灯芯一手拿着大铁勺,一手拎着热气腾腾的小桶,步子迈得虎虎生风。
楚春华正倚在自家门口跟站在院子里的左邻右舍嚼舌根,那叫一个眉飞色舞,手里还颠着簸箕,黄豆粒在里面滚来滚去。
“骚狐狸不知道学会多少花招,一下好几个男的......”
邻居大胖媳妇眼瞅着楚春华拎着一个桶过来,还没等她出声提醒。
“哗——”
热腾腾,黄橙橙,臭烘烘......
楚春华手上簸箕里的黄豆被冲的掉在地上,从头到脚淋了个透,胸口剧烈起伏。
“啊——你妈——呕——”
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边呕一边哭,刚出声骂,就被灯芯又一勺子泼过去。
大胖媳妇的嘴张得老大,可以塞进一个鸡蛋。
楚灯芯把桶一放,手上抓着勺子。
“扯老婆舌,就是屎吃少了,看看能不能塞住你的嘴!
再扯慌,看我把你的舌头拔下来喂熊瞎子......”
脏话一个接着一个往外蹦,楚春华坐在地上哭的死去活来。
“还有你俩!”
她冷冷的目光扫射这俩邻居,大胖媳妇这才闭上嘴,另一个院子的老王太太一缩脖子。
“再跟着叭叭,我就按着你俩的脖子灌,臭粪坑子都没你俩的嘴臭!”
怕粘上屎的俩人忙往屋里钻,生怕那大勺子蒯点出来,雨露均沾。
慢慢走出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灯芯拿着勺子谁也不敢凑上去。
“收两斤小米就把侄女往李富贵手里塞,把桂芝往死里逼,你还是人吗?”
灯芯话音刚落,围着的人群顿时炸开锅。
“这不亲侄女吗,咋能这么干?”
“楚爱国要不是死了,她能这么蹦哒。”
“那也不能这么干呢,人家一个小姑娘,李富贵都能当她爹的岁数了。”
“呸!早知道老楚家没一个好东西,娘几个被赶出来,不帮还想踩一脚。”
刚往家走的李美玉李满仓看着人都围在自己家院子门口,不明所以。
从人堆里挤进去就看见自家妈黄橙橙的一身,坐在地上哭的惨。
李美玉皱着眉,捂着嘴,上前不知道咋办,才看见站在院中间的灯芯,再看她手里的勺子上的颜色,怒从心起,刚想冲上去抓头发,被一勺子泼在脑袋上。
“呕——”
她直接被熏得当场吐出来,趴到了地上。
跟在她身后的李满仓虽然才15,一瞅这情况,欺负我妈我姐?
一个箭步扑上去,一勺子液体飞过来,又是一脸。
他终于知道为啥自家妈跟姐都哇哇直吐了,他呕了好几下,强撑着恶心扑上去想撕了眼前冷笑的堂姐。
灯芯儿拿起铁桶灵巧闪身,一脚踹在他屁股上,李满仓摔了个狗吃屎。
围着的众人发出笑声,不知道哪家的老太太笑得格外大声,被那笑声带动,笑声一直不停。
李有福背着双手拿着新磨的砍柴刀,慢悠悠跟在姑娘儿子后头。
越走越不对劲,这一群人围着自家院子,笑的一阵一阵的。
使劲往里挤,笑得正嗨的人刚想说挤什么挤,一瞥见他的脸,笑容僵硬在脸上。
刚挤出人堆的他就看见院子中间的楚灯芯,趴在地上的宝贝疙瘩满仓,自家老婆姑娘一边哭一边吐。
他听着身后的嗤笑声,血往脸上涌,扬起手就想要劈了这个丧门星。
可刚举起的柴刀却被一只大手钳住,怎么也动不了。
回头就看见脸若冰霜的秦远山。
刚刚涌到脸上的血瞬间就回落,秦远山身上的军装让他偃旗息鼓,讪讪地放下手里的柴刀。
楚灯芯骂的有点累了,桶里的热乎气儿也没了,一扭头看见姑父李有福。
“你这来晚了,冻上了。”
“管好你老婆,这回喂你们吃屎,下回就是喂你们吃枪子儿!”
李有福被气的磕磕巴巴。
“你,你,你”
“你什么你,舌头让骚狐狸叼走了,你在这装什么老爷们!”
轰一声。
人群里笑得更大声。
秦远山拉起楚灯芯的手往外走,人群自动分出了一条路。
灯芯回头笑嘻嘻朝着李有福喊道。
“别忘了把桶还队上去,老许等着呢。”
围着的人群里再次爆发出一阵笑声。
一直拉到好远,秦远山才松开手。
“你真是胆儿肥了。”
转了转脖子的灯芯,扶了扶脑袋上的兔皮帽子,笑嘻嘻的看向秦远山。
“你咋来了?李有福敢拿柴刀,我就能打的他满地找牙。”
说罢还转了转手腕子,鼻头上红彤彤的,小嘴一张一合看得他心慌。
“你一个女孩,跟他们较真个什么劲儿,他们说他们的,你做你的。”
“我为啥就随了他们的意?想的美!”
叉着腰的灯芯一蹦老高。
“我上辈子不随别人的意,这辈子也休想!”
被灯芯的样子气笑,秦远山摸了摸她的头。
“你这是哪拱出来的人儿,没见过。”
灯芯一挥手打开那双大手,眼里带着愠怒,抬起下巴,气势很足。
“你没见过的多了,你见过末世吗?
你见过生孩子为了卖给别人做实验的吗?
你见过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女人的人吗?
你见过为了一口水,把人的脑袋砸烂眼睛不眨一下的人吗?
你见过啥,你啥也没见过。”
秦远山的手顿在空中,缓缓放下。
他看不懂眼前的女孩,也听不懂她说的那些话,只是他却听懂了那些情绪,那种无声的呐喊。
灯芯生平第一次吐露心声。
无论末世还是如今这个世界。
秦远山走在灯芯身后,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执拗又无辜。
楚灯芯走到了家门口叹了口气,转身。
“你就当我说胡话,忘了吧,我妈是个好女人,我得护着她,我不当那些话是回事,她要哭死的,你明白不?”
秦远山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好看眸子里的光暗淡了许多。
“我相信你。”
灯芯有点想笑,歪着脑袋看着这个能卖好多钱的男人。
“你知道吗?如果在末世,我能卖你八个来回。”

秦远山站在破院门口,看着混不吝的灯芯。
“他一个小孩子,你跟他一般见识做什么?”
“满肚子坏水的小孩,长大了就是个祸害!
我无偿帮他们教育孩子,还不对我感恩戴德感恩戴德?”
秦远山把手里的口袋拿给她。
接过口袋,里面清脆的声音一听就是子弹。
灯芯眨巴着大眼睛,瞬间贴近了他充满蛊惑的说道。
“要不要合伙?你现在用队上的枪,咱们两个起码能猎到4头狍子,可以一起拖回来。”
她口中呼出的一团团白气,扑到他的脸上。
低头看着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孩,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跳脚的灯芯还在提醒。
“那我明天叫你啊,一起呗!”
看着秦远山背影,长腿一步踏出去好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撇撇嘴。
瘦不拉几的一小个,比曾经的自己差太远了。
......
第二日,天刚泛起了鱼肚白。
灯芯悄悄爬出被窝,看着桂芝一动不动闭着眼睛,她蹑手蹑脚,像个做贼的。
“把背心儿穿上。”
桂芝闭着眼,嘴巴一张一合。
她的慢动作突然定格,不是睡了吗?装的?
“收到~”
她站直身体,手比了一个OK。
把桂芝亲手缝的背心穿在花棉袄外头,背着猎枪,怀里揣着晾干的肉干,她嘴里哼着末世最流行的调调。
还没走到大队,就远远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
秦远山戴着军帽,穿着军装,腰带紧紧扎在腰间,背着猎枪的身体挺拔,就像一杆标枪立在茫茫皑雪中。
“嗨!”
灯芯儿高高举起左手,兴冲冲地奔向他。
嘴上说着不愿意,身体很诚实嘛。
两人踩着难缠的雪窝子,艰难上山。
艰难只有楚灯芯,秦远山腿长得长得可怕,在雪地里走得相当容易!
“上面的空气还好吗?缺氧不?”
灯芯闷头走路,嘴不闲着。
秦远山的眼皮子跳了跳,目不斜视,脚下不停。
“你这么闷,能找到对象吗?”
眼皮子跳得更厉害,他脸上的冰霜更甚,像冻住了一般。
沉默开始占据了大部分时间,幽静的山间只有脚踩进雪中的沙沙声。
林子里的鸟偶尔发出怪叫,风急匆匆地吹过树枝,遗落些雪粒掉下。
两人像默契的老猎手,不动声色观察着那些未踏过的积雪,找寻蛛丝马迹,
一声嘶鸣,似远古的笛声,一串流水般的铃铛声紧随其后。
两人定格脚步。
被白色覆盖的林海之中,一头通体雪白的驯鹿慢慢走入视线,头上的角在阳光和白雪的映照下,闪着晶莹的光。
灯芯缓缓抓向背上的猎枪,却被秦远山的手按住。
一个头戴圆锥皮帽,帽顶有着漂亮的穗子,身上穿着兽皮衣服的年轻男人出现。
他的眼睛细长,颧骨高耸,黝黑的脸颊上有一些高原红,开朗的大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看见背着猎枪的两人,他并不惊慌,只是用蹩脚的普通话热情地打着招呼。
“嘿,朋友,吃肉?”
秦远山知道这个民族,他们游走在山间河畔,靠饲养驯鹿打猎为生。
灯芯有限的记忆里,并不知道有这样的游牧民族生活在大山。
但是她能够分辨人的善意,她用同样的热情回应。
“嗨!”
她的左手高高举起,粉白的脸庞上笑意盎然,水汪汪的大眼又眯成了月亮的形状。
黝黑的年轻人刚一走进,灯芯就伸手摸向他造型独特的帽子。
“太好看了~”
爱美是天性,对于那些泯灭在历史长河中独特的东西,她还是保有热情。
年轻人摘下帽子,直接戴在了灯芯的头上。
灯芯欣喜地晃动脑袋,炫耀般转向秦远山,洒落林间的点点阳光,照在她的明媚脸上,细碎的雪花围绕在她身周。
秦远山的喉结滚了滚,黑眸闪过一丝柔情。
他不知道怎么就来了年轻男人的营地,也不知怎么就坐在了篝火堆旁。
灯芯真正的融入了整个营地,就仿佛她本来就是他们的一份子。
营地里的女人头上都包着好看的头巾,身上穿着皮子制成的连衣裙,缝制的花纹复杂却有规律,她们真正把历史穿在了身上。
一群人用白色的袋子装着去世的某位族人,放置在大山深处。
一位年老的女人,身着华丽神衣,头戴炫彩的鹿角神帽,手中拿着硕大的皮鼓,彩色的飘带飞舞。
获得神谕的萨满,正在为逝者祈福,勇敢向前,拥抱崭新的世界。
苍老的面容下,是慈悲。
歌声里,是民族的英魂在吟唱。
火光映照着每个人的脸,他们带着缅怀和希望,衷心地欢庆重生和祈求神的眷顾。
灯芯的脸上火光跳动,秦远山看到了从未在她脸上出现的神情。
她轻蹙着眉,定定地看着萨满跳跃的舞步。
她的眼里流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浆果般的嘴唇紧紧抿着。
吟唱的萨满突然跳到灯芯的面前,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
年轻男人东班坐在一旁同声传译。
“你是来自远方的孩子。”
“欢迎你来到这个世界。”
“我们终将死去,可我们终将团聚在一起。”
年迈的萨满脸上的沟壑幽深,她的眼里火光跳跃,轻吐的言语,婉转动听。
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灯芯,便转身离开。
灯芯的眼眶湿润,水光映着火焰。
鼓声琴声骤响,人群骚动起来,大家都冲到了火边舞蹈。
男人们的舞姿豪放,女人的舞姿飒爽中带着柔美。
一盘盘手把肉,血肠热气腾腾,被女人们端到每一个人面前。
肉刚放在面前,灯芯立马抓起一只羊腿。
一口酒,一口肉,跟坐在旁边的东班吃得格外投机。
秦远山斯文地撕成小块,吃得细嚼慢咽。
他不喜欢酒,只是看着灯芯畅快干杯。
气氛热烈,灯芯拿着羊腿,冲进人群,跳得怪模怪样。
他脸上笑意渐浓,深邃的眼眸里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
一旁的东班坐了过来。
“这个姑娘,好!”
灯芯夸张的舞姿引得跳舞的女人们笑得直不起腰。
秦远山低了低头,再次看向那道身影。
东班喝了一大口酒,接着说道。
“我想娶她做老婆!”